老伴儿去了以后,憨娃儿老爹更孤独了。有时候,他会坐在村口的风水石上,默默抽着祖上传下来的旱烟,一边抽一边咳嗽,鼻腔和嘴角冒出白花花的烟气。
一抽,就是一个上午。
这天,村里细雨绵绵,地面蒙上了一层白纱般的薄薄水雾,憨娃儿老爹依然坐在村口的风水石上默默叼着旱烟,愣愣出神。滴滴答答的雨点汇成蜿蜒的雨丝,又聚成涓涓的细流,从土屋左檐角上的鳞鳞灰瓦边缘坠落,把他灰色的麻布衣濡湿了大片。
老爹想起了自己下了土的老伴儿,想起多年前自己也这般坐在村口看着雨景咳得泪流满面。那时,老伴儿不知道何时悄无声息地走到了自己身后,把一条用麻茎皮沤制后做的旧衣服盖在了自己身上。
可是如今老伴儿走了,还有谁来给自己送一件暖衣?
“爸。雨这么大,咋还坐外面呢。”
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清澈的声音。
老爹僵住了身子。两秒钟的顿滞后,老爹只觉得有什么温暖的东西盖在了自己的肩上,他缓缓转身,看到一道干瘦高挑的身影,正站在自己身后。
这人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憨娃儿吗?
“憨娃儿?咋想着回村里来了?”老爹眼角湿润了,他揉了揉眼角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液体,哽声问道。
憨娃儿似是早有准备,他咧开了唇瓣宽厚的大嘴,憨憨地笑道:“爸,其实我一直没有跟你说明白,我当初考的是农科院的公务员,我主动申请分配到咱们村儿里,推广新技术来了。”